醫方·(十七)治泄瀉方
1.益脾餅
治脾胃濕寒,飲食減少,長作泄瀉,完穀不化。
白朮(四兩)乾薑(二兩)鷄內金(二兩)熟棗肉(半斤)
上藥四味,白朮、鷄內金皆用生者,每味各自軋細焙熟(先軋細而後焙者,為其焙之易勻也)。再將乾薑軋細,共和棗肉,同搗如泥,作小餅。木炭火上炙乾,空心時,當點心,細嚼咽之。曾為友人制此方,和藥一料,服之而愈者數人。後屢試此方,無不效驗。
一婦人,年三十許,泄瀉數月。用一切治瀉諸藥皆不效。其脈不涼,亦非完穀不化。遂單用白朮、棗肉,如法為餅,服之而愈。此證並不用鷄內金者,因鷄內金雖有助脾胃消食之力,而究與瀉者不宜也。
附錄:
直隸青縣張××來函:
胞妹××,年四十餘歲,體素瘦弱,久患脾胃濕寒,胃脘時覺疼痛,飲食減少,常作泄瀉,完穀不化。因照益脾餅原方,為制一料,服之即愈。為善後計,又服一料,永久祓除病根。
2.扶中湯
治泄瀉久不止,氣血俱虛,身體羸弱,將成勞瘵之候。
於朮(一兩,炒)生山藥(一兩)龍眼肉(一兩)
小便不利者加椒目(三錢,炒搗)
龍眼肉,味甘能補脾,氣香能醒脾,誠為脾家要藥。且心為脾母,龍眼肉色赤入心,又能補益心臟,俾母旺自能蔭子也。愚治心虛怔忡,恒俾單購龍眼肉斤許,飯甑蒸熟,徐徐服之,皆大有功效,是能補心之明證。
又大便下血者,多因脾虛不能統血,亦可單服龍眼肉而愈,是又補脾之明證也。
一婦人,年四十許。初因心中發熱,氣分不舒,醫者投以清火理氣之劑,遂泄瀉不止。更延他醫,投以溫補之劑,初服稍輕,久服,則瀉仍不止。一日夜四五次,遷延半載,以為無藥可治。後愚為診視,脈雖濡弱,而無弦數之象,知猶可治。但瀉久身弱,虛汗淋漓,心中怔忡,飲食減少,躊躇久之,為擬此方,補脾兼補心腎。數劑瀉止,而汗則加多。遂於方中加龍骨、牡蠣(皆不用)各六錢,兩劑汗止,又變為漫腫。蓋從前瀉時,小便短少,瀉止後,小便仍少,水氣下無出路,故蒸為汗,汗止又為漫腫也。斯非分利小便,使水下有出路不可。特其平素常覺腰際涼甚,利小便之藥,涼者斷不可用。遂用此方,加椒目三錢,連服十劑全愈。
3.薯蕷粥
治陰虛勞熱,或喘,或嗽,或大便滑瀉,小便不利,一切羸弱虛損之證。
生懷山藥(一斤,軋細過籮)
上藥一味,每服用藥七八錢,或至一兩。和涼水調入鍋內,置爐上,不住以箸攪之,兩三沸即成粥服之。若小兒服,或少調以白糖亦可。
此粥多服久服間有發悶者,摻以西藥百布聖一瓦同服,則無此弊,且更多進飲食。
門生吳××,年二十一。羸弱發熱,脈象虛數,不能飲食。俾早晚服山藥粥,加百布聖,晌午單服玄參三錢,煎湯服。如此數日,食量增加,發熱亦愈,自此健壯。
一婦人,年三十餘。泄瀉數月不止,病勢垂危。倩人送信於其父母,其父將往瞻視,詢方於愚。言從前屢次延醫治療,百藥不效。因授以山藥煮粥方,日服三次,兩日全愈。又服數日,身亦康健。
一娠婦,日發癇風。其脈無受娠滑象,微似弦而兼數。知陰分虧損,血液短少也。亦俾煮山藥粥服之即愈。
又服數次,永不再發。
奉天關氏少婦,素有勞疾,因産後暴虛,喘嗽大作。治以此粥,日服兩次,服至四五日,喘嗽皆愈。又服數日,其勞疾自此除根。
奉天鄭××之女,年五歲。秋日為風寒所束,心中發熱。醫者不知用辛涼表散,而純投以苦寒之藥,連服十餘劑,致脾胃受傷,大便滑瀉,月餘不止,而上焦之熱益熾。醫者皆辭不治,始求愚為診視,其形狀羸弱已甚,脈象細微浮數,表裏俱熱,時時噁心,不能飲食,晝夜猶瀉十餘次。治以此粥,俾隨便飲之,日四五次,一次不過數羹匙,旬日全愈。
農村小兒,於秋夏之交,多得滑瀉證。蓋農家此時多飲涼水,而小兒尤喜飲之。農家此時多食瓜果,而小兒尤喜食之。生冷之物,皆傷脾胃,脾胃傷,則滑瀉隨之,此自然之理也。而滑瀉之證,在小兒為最難治。蓋小兒少陽之體,陰分未足,滑瀉不止,尤易傷陰分。往往患此證者,數日即渾身發熱,津短燥渴,小便不利,乾嘔懶食,唯嗜涼物。當此之際,欲滋其陰,而脾胃愈泥,欲健其脾,而真陰愈耗,涼潤溫補,皆不對證。而小兒又多苦服藥,病家又多姑息,以婉隨小兒之意,以致遷延歲月,竟成不治者多矣。惟山藥脾腎雙補,在上能清,在下能固,利小便而止大便,真良藥也。且又為尋常服食之物,以之作粥,少加沙糖調和,小兒必喜食之。一日兩次煮服,數日必愈。若係哺乳稚子,不能食粥,即食之亦不能多者,但濃煮生山藥汁,飲之亦可。愚以此方治小兒多矣。志在救人者,甚勿以為尋常服食之物,而忽之也。
4.薯蕷鷄子黃粥
治泄瀉久,而腸滑不固者。
即前薯蕷粥,加熟鷄子黃三枚。
一人,年近五旬。泄瀉半載不愈,羸弱已甚。遣人來詢方,言屢次延醫服藥,皆分毫無效。授以薯蕷粥方,數日又來言,服之雖有效驗,瀉仍不止。遂俾用鷄子數枚煮熟,取其黃捏碎,調粥中服之,兩次而愈。蓋鷄子黃,有固澀大腸之功,且較鷄子白,易消化也。以後此方用過數次,皆隨手奏效。
附錄:
直隸青縣張××來函:
河間劉××,年五十餘歲。漏瘡甚劇,屢治不痊,後兼泄瀉不止,蓋腸滑不固,故醫藥無靈。診其脈甚小弱,漸已成癆。囑其用薯蕷鷄子黃粥。一劑瀉止。三服,精神煥發。十數日後,身體撤銷。此後凡遇虛瀉久不愈者,用之屢收特效。
5.薯蕷苜湯
治陰虛腎燥,小便不利,大便滑瀉,兼治虛勞有痰作嗽。
生山藥(一兩,軋細)生車前子(四錢)
上二味,同煮作稠粥服之,一日連服三次,小便自利,大便自固。蓋山藥能固大便,而陰虛小便不利者服之,又能利小便。車前子能利小便,而性兼滋陰,可為補腎藥之佐使(五子衍宗丸中用之),又能助山藥以止大便。況二藥皆汁漿稠粘,同作粥服之,大能留戀腸胃,是以效也。治虛勞痰嗽者,車前宜減半。蓋用車前者,以其能利水,即能利痰,且性兼滋陰,於陰虛有痰者尤宜。而仍不敢多用者,恐水道過利,亦能傷陰分也。
按:車前子能利小便,而驟用之亦無顯然功效。惟將車前子炒熟(此藥須買生者自家經手炒,以微熟為度,過熟則無力),嚼服少許,須臾又服,約六點鐘服盡一兩,小便必陡然利下,連連不止。此愚實驗而得之方也。
又:單用車前子兩半,煮稠粥,頓服之,治大便滑瀉亦甚效驗。黃姓媼,大便滑瀉,百藥不效。或語以此方,一服即愈。然必用生者煮之,始能成粥,若炒熟者,則不能成粥矣。
6.加味天水散
治暑日泄瀉不止,肌膚燒熱,心中燥渴,小便不利,或兼喘促。小兒尤多此證,用此方更佳。
生山藥(一兩)滑石(六錢)粉甘草(三錢)作湯服此久下亡陰,又兼暑熱之證也。故方中用天水散以清溽暑之熱。而甘草分量,三倍原方(原方滑石六、甘草一,故亦名六一散),其至濃之味,與滑石之至淡者相濟,又能清陰虛之熱。又重用山藥之大滋真陰,大固元氣者,以參贊之。真陰足,則小便自利,元氣固,則泄瀉自止。且其汁漿稠粘,與甘草之甘緩者同用,又能逗留滑石,不至速於淡滲。俾其清涼之性由胃輸脾,由脾達肺,水精四布,下通膀胱,則周身之熱與上焦之燥渴喘促,有不倏然頓除者乎?
小兒少陽之體,最不耐熱,故易傷暑。而飲食起居,喜貪寒涼,故又易泄瀉。瀉久則亡陰作熱,必愈畏暑氣之熱,病熱循環相因,所以治之甚難也。此方藥止三味,而用意周匝,內傷外感,兼治無遺。一兩劑後,暑熱漸退,即滑石可以漸減,隨時斟酌用之,未有不應手奏效者。小兒暑月瀉久,虛熱上逆,與暑熱之氣相併,填塞胃口,恒至噁心嘔吐,不受飲食。此方不但清暑滋陰,和中止瀉,其重墜之性,又能鎮胃安衝,使上逆之熱與暑氣之熱,徐徐下行,自小便出,而其噁心嘔吐自止。
初定此方時,授門人高××錄之。翌日,高××還里,遇一孺子,泄瀉月餘,身熱燥渴,嗜飲涼水,強與飲食,即噁心嘔吐,多方調治不愈。高××投以此湯,一劑,燥渴與泄瀉即愈其半。又服一劑,能進飲食,諸病皆愈
7.加味四神丸
治黎明腹疼泄瀉。
補骨脂(六兩酒炒)吳茱萸(三兩,鹽炒)五味子(四兩,炒)肉豆蔻(四兩,面裹煨)
花椒(一兩微焙)生硫黃(六錢)大棗(八十一枚)生薑(六兩,切片)
先煮薑十餘沸,入棗同煮,至爛熟去薑,餘藥為細末,棗肉為丸,桐子大。
人稟天地之氣而生,人身一小天地也。天地之一陽生於子,故人至夜半之時,腎係命門之處,有氣息息萌動,即人身之陽氣也。至黎明寅時,為三陽之候,人身之陽氣,亦應候上升,自下焦而將達中焦。其人或元陽之根柢素虛,當臍之處,或兼有凝寒遮蔽,即互相薄激,致少腹作疼。久之陽氣不勝凝寒,上升之機轉為下降,大便亦即溏下,此黎明作瀉之所由來也。夫下焦之陽氣少火也,即相火也,其火生於命門,而寄於肝膽。
故四神方中,用補骨脂以補命門,吳茱萸以補肝膽,此培火之基也。然瀉者關乎下焦,實又關乎中焦,故又用肉豆蔻之辛溫者,以暖補脾胃。且其味辛而澀,協同五味之酸收者,又能固澀大腸,攝下焦氣化。且薑棗同煎,而丸以棗肉,使辛甘化合,自能引下焦之陽,以達於中焦也。然此藥病輕者可愈,病重者服之,間或不愈,以其補火之力猶微也。故又加花椒、硫黃之大補元陽者以助之,而後藥力始能勝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