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日到中國城去買菜。
平時很少到中國城,所以每次去總是會多買一點庫存的食物。走在麵食區突然眼睛一亮,在琳琅滿目的各式麵食中,架上居然擺著一包包的豆簽。
我情緒激動地拿起一包豆簽:"這,這,這……"我話還沒說出口,老公就把我手上的豆簽放進購物車裡。"我不知道這是什麼,可是妳想吃,對不對?"
小的時候,每當媽媽煮晚飯時,我總是一旁待命準備隨時跑到巷口的雜貨店去買油米醬醋茶,不論媽媽需要什麼,只要她開口,我總是使命必達。雖然有時候蔥頭買成蒜頭,糖買成塩,太白粉地瓜粉搞不清楚,但是我強烈的使命感將我培養成一個頂天立地又可靠負責的人。
有那麼一天,媽媽說:"去買一包豆簽。"
豆簽?我楞在那兒不動,聽也沒聽過,當然吃也沒吃過的東西。
"媽媽,豆簽是什麼?"
"你跟店家說買豆簽,他們就會拿給你了。"
我小時候的綽號叫做飛毛腿,閃電似人就飛快的前往雜貨店。等看到盧山真面目時,心想:"啊!多麼不起眼的東西呀!"長得像淡黃色的麵條,卻比普通麵條輕得多。令我驚訝的是,豆簽便宜的要命。營養麵條一包十一塊時,豆簽一包兩塊半。
當天晚上飯桌上沒有豆簽,我有點好奇的問媽媽:"豆簽呢?"
媽媽只是淡淡地說:"那個是我要吃的,你們不愛吃。"
這還得了?讓我知道有這種食物,在我沒嚐到以前怎麼會輕易罷休?於是展開我最煩人的黏功,扯著媽媽的衣角:"我要吃,我要吃,我要吃,我要吃,我要吃!"若這招不得逞,還有第二招,在廚房地板上滾來滾去,一邊踢著腿,一邊順時鐘旋轉,用身上的衣服和頭髮幫媽媽擦地板。同時吵鬧著:"給我吃,給我吃,給我吃,給我吃,給我吃!"
嗯,想想小時候的我真有夠討人厭。
用不著滾地板,媽媽說:"剛吃過晚飯,晚一點我再煮來當宵夜吃吧!"有了媽媽的承諾,我便滿心期待這一頓宵夜。
大約九點多,媽媽開始在廚房裡忙,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煮豆簽,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食物呢?好期待呀!
熱騰騰的一碗湯豆簽端上桌,我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將起來。
呃,不好吃。
才吃了第一口就放下筷子,說:"不要了。媽媽晚安。"
媽媽大概早料到這種結果,她也沒煮太多豆簽。後來我問媽媽為什麼想吃豆簽這種淡而無味的東西,她只是笑著說:"這是我小時候吃過的,偶而會想念。"
而今數十年過去了,我在這鳥不生蛋的荒涼小鎮上居然看得到豆簽,幼時的記憶湧上來,想念母親,想念童年成長的歲月,想念老家。
老公看我還呆站在原處,問我是不是買一包不夠。我回過神來告訴他:
"這,這,這……這個東西叫做豆簽,我不知道它是什麼,但是很想吃。"
當晚立刻煮高湯下豆簽,快煮兩分鐘。我還記得這是媽媽教我的,煮豆簽不用久煮。加一點蔬菜,灑上蔥花,一碗香噴噴的湯豆簽端上桌。才吃第一口,整個人就暖和起來,滑溜溜的豆簽好吃極了!淡白色的湯汁洋溢著蔬菜的清香和一絲絲溫暖的大豆香。
突然明白小時候,媽媽為什麼會叫我去買豆簽。人對食物的記憶是那樣的深刻,這種懷舊的味道不管過了多少年也不會忘記吧!
豆簽是一種樸素的食物,主要原料是豆粉。現在已經很少看見豆簽了,懂得吃豆簽的人大概也愈來愈少了。